【谢沈】茸茸 37
43.
到了年底，判决下来了，静水胜诉。同时谢衣办完交接正式离职，新工作却仍没有方向。以前常给他打电话的猎头集体消失，一个回声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得去投简历，结果要么石沉大海，或是只得来对方的一句抱歉。
谢衣的朋友也是多，得知他失业便纷纷地跑来揶揄他，几句玩笑讲完便问他有没有兴趣到他那边去。谢衣自然是感激的，却全部婉拒，一心只想找个本市的工作。除了不想离那人太远，还带了点赌气的成分：被打压便必要反弹给你看。
但很快谢衣就不挑工作了——谈理想前得先填饱肚子。按理来说他不该这么穷，可惜之前的薪水都拿去玩表，后来在静水一直拿的最低工资，付完房租勉强温饱，于是失业之后他那些微薄的积蓄很快见了低，连汽油都要加不起了。
自己挨饿事小，爱车没油事大。无奈之下谢衣翻出两块表在腕表之家挂贴出掉，几天后在一堆打劫性质的回帖里找到一个靠谱的，换了几万来糊口。回想去年的光景，这新年过的好不凄凉……
又过了一阵，投出去的简历总算有了点回声，他看了几封面试邮件，选了一家游戏公司应聘数值策划。
这家游戏公司在业内算是知名的，手底下有个网游运营得不错，年底离职潮的时候原来的数值策划跳槽跑了，便给了其他人机会。
从事游戏业多是年轻人，来实习的谢衣竟成了叔叔辈的高龄人士，一来就成了大众焦点。大家对谢衣那是十分的好奇，尤其是女同胞们，时不时地就会有其他部门的妹子找借口来偷看。中午去食堂的时候更是全场瞩目，各色各样的眼光让沉稳如谢衣都有些招架不住。
很快运营部的来人了，给谢衣拍了几张工作照，说要给游戏宣传。谢衣虽不大懂策划和宣传有什么关系，仍是同意了。但接着又被要求提供微博帐号，谢衣为难，他平时不怎么上社交平台，顶多就一个微信，没有微博帐号。他被迫注册了一个，交由运营部托管。
于是乎，在谢衣埋头了解游戏资料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小网红……游戏官博下面每天都有迷妹迷弟在评论里半认真半起哄地要策划哥哥只要策划小哥哥还要策划小哥哥，有关谢衣的微博阅读量猛增，把运营部给乐的。人事也颇得意，谢衣的简历像开过光似的，左看右看生怕是个假货，唯一不满意的是没有相当的网游经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招人过来，没想到人真长得帅，工作能力强，还极有亲和力，有这么个员工就像中了大奖。
公司里上至老总下至扫地阿姨都很喜欢谢衣，唯一不高兴的恐怕就是策划组组长了。
谢衣度过了短暂的适应期，很快熟悉了工作环境和内容，同事们对他的新鲜劲儿却还没过，总是变着法儿想套他私人背景。有个姑娘加了谢衣的微信后对初七很感兴趣，说她也养了一只猫，想要跟谢衣探讨下养猫的心得。一提起黑猫，谢衣就想起沈夜，温和的笑容像个面具僵在脸上，小姑娘说了些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
自那以后便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他身体可还好？工作可还好？家里人可还好？初七可还好？
这几个月兵荒马乱的一时没顾上，一旦想起来思念便像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微信不回的话，那就去看看他吧？
当晚，天气不佳，大冬天的下起了雨。谢衣驱车来到沈夜家的小区门口，却被保安拦住不让进，说这个车牌号被业主嘱咐过，不得进入，小钢炮只得暂时停到附近路边。
这条路他倒是有印象，记得第一次约沈夜出来，就在这条路上他亲手给沈夜围上围巾。离开几个月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天气还和去年沈夜在一起的时候差不多一样冷。
这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谢衣拿出手机给离珠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欣喜的女声，“喂？谢先生？！呵，真是好久不见！”
谢衣笑意盈盈，“嗯，是我。请问阿夜在家吗？”
“啊……沈先生今晚有个应酬，现在还没回。”
“这样……啊对了，他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好。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时候回来身上带着酒气。我提醒过他，不过他说这是工作上的事……”
谢衣一下就着急了，“他都得过这么要命的病了，还喝？！”
对面一下子就慌慌张张的，“抱歉，都是我没用……”
谢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稳住情绪道歉：“不，这跟你无关……阿夜是很固执的，我明白，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最好还是谢先生劝劝沈先生，你的话比我有用多了。”
谢衣苦笑道：“可惜现在我被列入黑名单了，车都进不去。”
“……”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传出几句差点被雨声盖过，细不可闻的话，“其实……沈先生很想念你，楼下的工作室还保存得好好的，沈先生没事的时候还会进去坐一会儿。谢先生，你别赌气了，跟沈先生认个错他一定会很高兴，你快回来吧……”
谢衣听得愣神，这确实是他爱极了的沈夜，看起来硬邦邦的其实心软得很，一旦倔起来就很难办……但是这就要他道歉？那也不能！
“……我知道了，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
放下手机，谢衣觉得今天大概是遇不到了，发动车子想要掉头，突然从反光镜里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英菲尼迪，就这么一瞥的时间，那车就“嗖”地一下过去了。谢衣赶紧踩下油门跟上，拐了个弯跟着就要进入小区。
沈夜的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等着拦车杠，谢衣就贴在后面，看见后窗上沈夜的后脑勺，一个激动就打开车门，雨水立刻淋了半身，他不顾大雨，大声喊道：“阿夜！阿夜！！”
许是雨声太大，车子隔音太好，沈夜丝毫未动。谢衣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车子就在跟前慢慢地进了小区，那可恶的拦车杠却再次拦住去路，把他和沈夜隔在一个很近却接触不到的距离。
现在谢衣处于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情况，关键他还饿狠了，愈发懊恼，又无可奈何。
他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地感到身子发冷。
……还是回去吧。
谢衣丧气地倒车，停在路边，脱掉淋湿的衬衫再套上外套，以确保自己不会着凉。
临走前他放下一点车窗，望了一眼沈夜家的方向，想着以后他还会回来的，谁曾想，这却让他在漫天的雨声中听到一记细软可爱的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