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沈】棋星 25
25.各自争先
茶小乖见谢衣想得出神，便推了推他胳膊肘，“喂！别发愣！我可给你看了啊，该你了！”
谢衣悻悻地合上薄册，据实相告，茶小乖得知真相依然神往不已，“还是要自己亲眼见一见才好啊。可惜那奇石太过贵重，总是求而不得，唉……”
他的暗示谢衣没领会到，现在他一心只惦记着沈夜，说完便起身开门走了。到了别馆门口却被两个守卫拦下。
谢衣心内愧疚，难得出声严厉，“请让开。我要去找沈夜。”
守卫语气柔和地说道：“公西先生有令，夤夜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谢衣想了想，不想当面起冲突，退回别馆后便想找个后院中无人的角落跃墙而过。
沉默许久的人工智能此时发声，“请不要这么做。这栋建筑外有力场网保护。”
“力场网？”谢衣惊讶，抬头看天，天空星光熠熠，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人工智能继续道：“已检测到强力磁场，从磁场形状上判断为力场网型结构，请不要冒险。”
谢衣将信将疑，捡了块石头用力扔过墙头，不幸被阿偃言中，那块石头立刻化成一股轻烟，原地蒸发。
“这是要防什么啊……不，这已经严重违反了‘生态调查公约’，我有权处理，必须要查清楚！”
不得已，谢衣退回别馆，与人工智能制定了一整夜的计划。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亮，外面已经隐隐有人声传来。不等谢衣出去门外就有人敲门，送来洗漱水盆和早餐的饭食。谢衣用完，门外也亮了，就整理了一下打算出去找沈夜。不料山上清晨十分寒冷，这门一开就冻得谢衣主动回屋，披上衣柜里备好的皮毛披风才勉强走得出去。
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在走廊上看到楼下院子里新竖着一块木板，有五六个棋士正仰头观看。谢衣好奇，快步下楼一看，上面画的却是比赛顺序。从图上看应是单淘汰制，分成了青龙与白虎两组，他和沈夜都赫然在列，却不在同一组中。
谢衣惊讶，“怎么我也……”
他明明是来找人的，没想到竟然也被安排了。
谢衣立刻找到门口守卫，“请带我去见公西先生。”
守卫满面笑容，却是拒绝，“公西先生不见客。”
“那怎会？昨日他还去见了我师尊沈夜！”
守卫机械重复道：“公西先生不见客。”
谢衣生气，抬腿就要出去，又被守卫拦下。
“我去见沈夜，也不行？！”
守卫的脸上又扬起诡异的笑容，“棋圣，不见客。”
“你……”谢衣正想理论，胳膊又被人拉住，这回他不用回头便知道那是十二。
果然，十二温和道：“谢大师莫要急躁，还是先看看今日您与哪位棋士对局为上。”
谢衣直觉有异，却又莫名觉得这个十二可以信任，无奈之下，两人钻进角落里凑头低声商量。
“可我不是来这儿下棋的。师尊现在有危险，我必须告诉他实情，再找个机会带他和沈曦一起离开这里。”
十二收起笑容，低声道：“原来谢大师有这等隐衷。可如今在对方地盘上，处处受制。不如以静制动，先看对方如何打算，再伺机而动不迟。”
谢衣思来想去，这里机关装置四布，要说跟那个公西先生没关系就只有傻子才信，真要动手这手里也没有武器，不如就按十二说的，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机会出去再说。
主意打定，谢衣便去细看对弈排位。一共三十三人，按单淘汰制，五轮既可决出胜负，自己今日的对手叫赵今。
是谁……不认识。
谢衣再看沈夜，他今日也有对手，名叫章元初。
那又是谁……也不认识。
不过沈夜是不会输的。他与沈夜分在两组，如果以后公西都不让他去见沈夜，那要遇到沈夜就必须赢到最后。
想到沈夜，谢衣突然有了斗志，耐心等待棋局开场。
他要赢。一定要赢。
到了巳时，别馆门口忽然热闹起来，鱼贯而入三十多个侍从，客气地请出所有棋士，领着去了另一栋建筑。那塔状小楼坐落在另一座峰顶，一共五层，与沈夜所在的危寒简朴不同，被数棵青松层层包裹，建筑格式精巧典雅。谢衣忍不住看了几眼，赞叹不凡，等到真正进入时才发觉里边才是集天下妙奇之精华，各种精美画作、雕塑、瓷器、木器等等目不暇接，每件都价值连城，却毫无防备地随意摆在各处做装饰。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眼福。一楼的格局是一圈走廊，中间是一些隔间。一进门便有两位棋士被请了进去，奇珍异宝一个都没看见。移门一开，谢衣瞥了一眼，发现里面十分低矮，要进去必须低头弯腰，或者就跪着进去，十分不便。
这些隔间约有十几间，进去对弈的棋士越来越多，同行的便越来越少，绕了半圈后终于轮到谢衣。与他一同进门的棋士，谢衣记得昨晚上见过那张脸，大概就是那个赵今了。
谢衣钻进隔间，爬着够到蒲团坐下。这里除了矮，周围倒是宽敞，除了他和他的对手，还有三人监督，一点都不拥挤。
然后他偶然抬头，发现这隔间的天花板竟然是透明玻璃做的。
玻璃在谢衣眼里属于已经淘汰的器皿材质，然而在这里却是奢侈品，更奇怪的是他还透过那放大镜似的天花板隐隐看到有人在上面。
他忍不住问道：“这二楼……有人？”
其中一个记谱的监督连忙应道：“二楼的大人们是来观赏众位棋士对局的，还请谢大师莫要在意。”
谢衣愈发不悦。没想到那个公西先生这么恶趣味，造了个动物园似的看台，应该赚了不少门票钱吧？这可真是……精明啊。
谢衣腹诽了几句，气哄哄地从棋盒里抓了一把棋子，让赵今去猜。
另一边，本应也在对弈的沈夜却在与公西先生喝茶。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坐在榻上的公西先生伸手取了一杯，白色瓷杯薄而清透，轻抿一口茶汤，回甘满腔。
公西赞道：“不知为何，我还是最喜欢阿夜泡的茶。”
沈夜面容淡然，拿起茶巾擦了擦烫得通红的指尖，应道：“那是公西先生珍藏的茶好。”
公西先生喝得起劲，喜笑颜开，“不不不，阿夜确实非同一般，一子未下就能赢棋，这茶艺也是不同凡响，过了你的手，味道就是不一样。”
“……谢公西先生抬爱。”
公西先生放下茶杯，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抿嘴一笑，“不过也是。要是真坐在你对面，那以后可就下不了棋了，比起断了财路，区区面子那算得了什么。”说到这儿，公西忽然凑近道：“我还听说，那些排在你一组的另有些人也不想下了。可他们好不容易来了海市，嚷嚷着要你让位，真要上了又不肯出头，白吃白喝加白住，那怎么说得过去？好歹给我留下些东西才是。”
沈夜微微一笑，嘲讽道：“就是说，还是有人没被我吓倒，坚持要与我对局？”
公西又开始不满，“我在与阿夜商量怎么处置那些吃白饭的，你怎么尽想着你的棋，我要生气的。”
“好好好……”沈夜的语气软了些，又给公西斟了一杯茶，“喝点茶，消消火。既然你这么在意……那这样吧，那些人棋艺不精，那就罚他们誊写棋谱，写完了再回去。”
公西捧起茶杯呵呵地笑起来，“还是阿夜心软，我本来是要留下他们的爪子，都不下棋了，那不如留给我用。不过阿夜都开口了，就卖你个面子，记谱就记谱吧。”
沈夜听了，嘴角上翘，微动的眸光迅速被垂下的眼睫遮盖。
第一天结束。
谢衣超出对手五目，至于沈夜，人都没出现就赢了。
只不过，不战自胜的除了沈夜，还有一个雩风。